那些年我卖过的兄弟 那些坑深不见底 如是我闻 科特杰杂烩

那些年我卖过的兄弟(十一)

2018-12-21

本周继续邀请我的哥们刘学助攻,将文字转化成为音频。刘学曾是广东卫视职场节目《天生我才》的主持人,他的声音十分有磁性,令人印象深刻,而他对文章的演绎更是引人入胜。希望大家就算不是为了我写的东西,而是为了听刘学老师的音频,也请多多捧场!



拖雷的故事

这是一个比较有趣的项目,而且故事情节有点凌乱,我要分两条线来讲。


由于我写了几本伪畅销书,所以认识我的人不算少,有人通过各种渠道来找我,但很多事真的是八杆子打不着的。从市场定位上来说,我们公司也基本不服务小微企业,很多时候我对他们帮不上忙。毕竟,术业有专攻。


有一天,前台给我转来了一个电话,这个电话是一个公司的总经理柯镇恶打过来的,我很客气地问他找我什么事。他说他去拜访一家猎头公司,发现那家猎头公司的一个猎头顾问在看我写的书,他回去也买了一本,然后就找我了。柯镇恶说:看了王总写的《别让猪上树》就知道王总有水平。我客套了一下,问了下他们公司的情况,得知这个公司规模很小,制造业,生意额不到一个亿,利润好像也不太好。柯镇恶很诚恳,开始总叫我王老师,我一再要求不要这么叫之后,改称我王总。我们谈了半个小时,他说让我去他们公司参观指导,我连说有机会肯定去,但最近比较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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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,我真不想接这个客户,原因很简单,这类企业用人需求是不清晰的,如果帮助其梳理非常耗费时间,而且结果不确定。再则说,这类企业的支付能力是有限的,所以完全从生意角度来看,这不是一个好生意,我想婉拒掉这个项目。


故事到这里还波澜不惊,接着往下看……


第二天快到中午了,柯镇恶忽然给我电话,说他就在我们公司附近,问能不能请我吃个饭。我吓了一跳,因为他们公司距离我们有两百多公里,他怎么一下子就冒出来了?既然人家来了,我总不好意思说什么,就吃饭吧!


见了柯镇恶后,他说和我通完电话后他辗转反侧,觉得我说的话有水平,所以一大早就让司机开车来广州。我当时有点感动,但又觉得这人也够二的,你约别人吃饭总要和人预约下吧!你这么杀过来,如果别人真有安排不就尴尬了吗?好吧,就当这个世界成功者都属于偏执狂吧……


和柯镇恶聊了一会,发现他是一个想法很多,但是有点发散的人。我觉得他对公司发展拿不出系统性的解决方案来,但是他有强烈的求胜心或者说求生欲望。他很焦虑,总想所有的事情一次解决,其实这种心态反而是最可怕的,凡事你真不能违反规律,拔苗助长只能死得更快。而且他说话实在太啰嗦,我实在受不了,觉得需要赶紧聚焦一下。


“柯总,我知道时不我待,但是咱们总要有个优先度,咱们也不太可能一下子把人全部换了,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,您同意吗?”我问道。


“王总,我真的急啊!我真是恨铁不成钢,我做了十多年工厂,真的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。有些兄弟跟了我这么多年,没啥长进。我们现在销售、品控、研发还有生产,都在掉链子。”柯镇恶有些沮丧。


我当时在想,这叫什么事,这不就是一个公司的全部部门都出问题了吗?真这样,你这个老板该检讨才对,不过我总要给他留点面子,所以话就委婉了一点:“柯总,如果这么多部门都掉链子了,你要考虑下机制的问题。一个兵有问题是兵的问题,所有的兵都有问题可能就是将的问题。”


“王总是说我不行?”柯镇恶声音忽然大起来。我吓了一跳,看来这个话说重了,刚准备打个圆场,柯镇恶先开口,“你说的对,王总看问题透彻,王总您是上海交大毕业的,又见了这么多世面,看问题到点子上了,如果您老兄来当总经理就太好了,王总有兴趣吗?股份我们可以送,薪资您自己开!”


我哭笑不得,但江湖上混了这么久,场面话还是会说的,“柯总,我是交大毕业的,但专业和你们不对,而且我自己这摊子事干起来都费劲,怎么有精力掺和你们的事?不过还是要感谢柯总的信任。”


柯镇恶好像受到了些打击,声音有些低沉了,“我就知道我们这种小买卖王总看不上,不过王总,十年内我们要成为行业前三!前三!”


我马上回应,“真不是看不上,术业有专攻,我相信你们前程似锦。柯总,您看这样如何,我觉得您激情四射,但运营是个很细致的话,每个人的强项是不同的。我帮你们找一个常务副总吧,就是COO的角色,您看如何? ”


柯镇恶连声说好!和柯镇恶又交流了几轮,最终达成共识,明确要招聘一个常务副总以及基本的待遇框架。我感觉柯镇恶虽然创业多年,早年能发展完全靠行业红利外加他的销售能力,他对企业管理和生产运营的基本功实在都不怎么地,短板明显,而且思维跳跃性很大,如果他来继续管运营的话,这个公司基本是没有指望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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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了,我再讲一下故事的第二个主人公拖雷。拖雷是我们一个客户的事业部总经理,我和拖雷本来也不认识,但听同事谈起过他来时内容不算特别正面,同事认为给他找人很困难,总觉得他很傲慢,很多人都看不上。拖雷由于公司结构性调整而离开,离开后他到我们公司坐了一下。我本来只想礼貌性地聊个二十分钟,但却和他一下子聊了几个小时还吃了一顿饭。我觉得拖雷这个人虽说对人比较拽,但他能拿捏分寸,人也挺有能力,非常有狠劲。拖雷想创业,他问我愿不愿意参与下他的项目,我觉得他那个项目没有什么竞争力,所以就婉拒了。


拖雷还是创业了,他不时给我个电话,按照他的陈述来看项目进展很不错,看来他成功转型了。


到现在为止,大家都看不出柯镇恶和拖雷能有什么交集,当时我也感觉不到,但人生有太多个偶然。我和柯镇恶聊完后大约一个星期,拖雷找我,我以为他又找我来帮他拉客户,没想到他平静地和我说,公司挂了。


“拖雷,你不是说你们很顺利吗?客户都很踊跃吗?”我有些吃惊。


“是挺顺利,也很踊跃,但就是不肯付费,到付费的时候就全溜了。”拖雷声音沮丧,过去的精神头都不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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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你有啥打算啊?打工还是继续创业?”我问。


“我想创业,不过没钱了。我想卖房,我老婆和我说先杀了她再卖,这女人的见识……不说了。”拖雷回答。


“是个女人就会跟你拼命,不怨你老婆!”我觉得这家伙有点偏激,忽然我想到了柯镇恶,不过行业差距比较大,不过我还是说:“拖雷,要么我给你介绍个机会,薪资参照打工,但如果干好了和创业一样。你要不要了解下?不过要到外地。”


“大卫,我闲着也是闲着,老婆天天数落我。只要能赚钱,就是非洲我也去了。”拖雷声音又恢复了原先的精气神。


我赶紧和拖雷介绍了下柯镇恶公司的情况,实在话,行业有些差别,但是拖雷在跨国企业混了多年,我感觉对付这么一摊子事应该问题不大,至少我认为比柯镇恶现在的人不止高两个段位。


和拖雷谈完,我给柯镇恶电话,介绍了下拖雷,柯镇恶对行业差异有些担心,但是拖雷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大神,所以他还是满怀希望的和拖雷见面了。事后,拖雷告诉我他们连谈加吃饭,总共花了有六个小时……拖雷觉得柯镇恶是一个土包子,他真的有点瞧不上,但是他需要一份工作,而且他觉得柯镇恶这人真是有韧性,没准能成点大事。柯镇恶谈起拖雷来则是充满憧憬,他说有这种大神来他觉得天都亮了,电话里他和我说,如果拖雷能来我就是他的恩人……


其实,促成柯镇恶和拖雷走在一起对我来说根本没有难度,柯镇恶再穷,一个人的薪资高些是开得出来的,尤其他将拖雷当救命稻草的时候。拖雷再拽现在也不是拽的时候,创业失败,积蓄基本光了,一个全职太太在家里,孩子还在读书,他拖不起。拖雷顺利入职!去之前,我对柯镇恶说:拖雷很有能力,但你的期望也要务实,这世界不可能点石成金,拖雷也比较心高气傲,需要处理好。我对拖雷说:柯镇恶虽然土,但人不错,而且他并不是没有能力的人,只不过他的能力和职业经理的能力不是一种能力,还有,要尊重老板,别不拿村长当干部……


拖雷上班后才一个星期就和我深聊了一次,实在话,吓了我一跳,拖雷和我讲了几件事:

拖雷仔细研究了财务报表,发现公司已经连续亏损五年了。而且按照严格的会计准则,这个公司目前负资产;

这个公司的应收和应付都高得吓人,每天都在研究要账和应付要账的人;

产品毛利非常低,而且废品率很高,生产线落后,产品几乎没有竞争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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拖雷告诉我,柯镇恶让拖雷用自己的办公室,自己到一个小房间办公,这还是让他有些感动,如果不是这样他一天也不想呆。他还告诉我,公司是真的没钱,你们的服务费赶紧收吧,否则就不好说了。


我见过各种客户,管理规范的,不规范的;见过各种老板,有谦谦君子,有飞扬跋扈的,但是这么穷的客户我真第一次碰到。没办法,企业毕竟不是慈善组织,服务费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,我拨通了柯镇恶的电话,尽可能不将这层窗户纸捅破,跟他说,贵司目前有点挑战,服务费您就付一半吧。柯镇恶也是明白人,他很清楚,我们收一半算是极大的人情了,而且如果这点钱都不付的话,拖雷就更没有信心了……他说了一大通感激的话,服务费我们很快也收到了。


拖雷的加入让柯镇恶公司有了很大的改进,他的铁腕挽救了公司,他砍掉了所有不赚钱的客户,逼迫所有销售人员去追债,换掉了一半管理层,并且非常严格地执行问责制度,废品率大大降低。很快,他们见到了久违的利润。拖雷在公司对所有人都不留情面,也包括柯镇恶。


两年后,拖雷离开了,的确这个平台对他有点小,而他和柯镇恶的关系也有点紧张了。走的时候,柯镇恶带领高管设宴送行。


鸟儿飞过,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。但是作为旁观者,我看到过一切……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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