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-08-30
资深猎头讲述职场深坑的故事。作者王洪浩（大卫王，David），上海交通大学机械工程系1995年毕业，科特杰猎头首席合伙人，准畅销书《猎头》、《别让猪上树》作者，中年非油腻男。
今天的内容可能比较烧脑，而且这篇主要是写给高管看的，所以我不指望有太多人看。今天我想谈一个很多组织都存在的现象：以下克上，领导被反领导。
谈到这里，咱们先翻一下历史。先说一下现代史，谈一下还没有被大家遗忘的抗日战争，日本的以下克上，是日本跌入深渊的重要助力。要疯狂，总要先有点甜头。河本大作，一个关东军的参谋，就能擅作主张炸死张作霖！张作霖何许人？法理上可是当时中华民国的陆海军大元帅，要杀这种人总要最高层批准吧？不是给日本帝国主义翻案，还真没有！河本大作一个大佐级别的军官就擅自决定了！事后他被惩罚了吗？没有，他成了英雄。紧接着，石原莞尔策划了“九一八”，有没有军部和日本政府的批准？也没有！关东军占领了东北，他也成了英雄。日本华北驻屯军觉得功劳不能都让关东军占了，赶紧行动！“七七”事变发生了，中日战争全面爆发，日本变成一个开动起来的野兽机器，过程中获得了无数战术上的胜利，最终无条件投降，战略上完败！失败的原因很多，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以下克上，失控了。
大唐藩镇最初是最有效率的管理方式，但是如同不受控制的肿瘤一般野蛮生长。我们先看下安史之乱，按理说唐玄宗对安禄山有知遇之恩，造反又是杀头的大罪，怎么还要造反？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一种互相裹挟的以下克上。安禄山反唐，儿子安庆绪又把安禄山宰了，接着史思明宰了安庆绪，然后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再干掉史思明。真TM的乱啊！这明摆着是失控状态！安史之乱以后呢？大唐陷入了皇帝指挥不动藩镇节度使，节度使指挥不动下面牙兵（节度使亲兵，职业军人）的局面。“长安天子，魏博牙兵”，你看，牙兵做好了，派头和天子差不多，节度使被他们弄死了好多个。当以下克上的魔盒一旦被打开，逐级绑架就成了惯例，没人能够控制得住。
我们再回到商业体系，你以为柯达的老大不知道数码必然取代感光材料？不可能，这么蠢怎么能当上老大，问题是下面的兄弟们都是做感光材料的，这变革影响到多少人的利益啊！诺基亚为啥出局？原因也差不多。企业最怕出现一个死局，就是利益集团板结，像混凝土一样，牛人进不来，上不去，关乎生死的事就是做不了，高层成了政客，中层忙于表演，基层则要么逃避劳动，要么做无用功。
做了多年猎头，有一个场景我时常看到，到今天已经麻木了——当一个浪潮来了的时候，其实大家都清楚这是趋势，明确反对是不可能的，因为这政治上就不正确！但是怎么做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解读。最常见的是嘴里喊着改革口号，实际上动得比蜗牛还慢，既得利益者有意无意地造成各种阻碍，最后把最好的时机给错过了。下面自行其是，上面干瞪眼，大家互相拥抱、喊着口号、最后共同跌入粪坑。
我认为人性的自私自利是无法避免的，好的治理结构一定是权力可以互相限制、有交流渠道并允许适度博弈，但是指令系统一定要清晰，关键指令和决策一定是自上而下的，不能轻易突破授权。大家都可以参与一定范围的讨论和决策，但是不可以用信息封锁造成既成事实，用先斩后奏、阳奉阴违来绑架上级，在关键节点上领导要有魄力和担当，不要成为橡皮图章。
而对于有以下克上习惯的兄弟，别高兴得太早，我斗胆也给个建议：有道是有样学样，你克上，下面再克你，有了恶之花，恶之果会远吗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