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-12-07
停止更新了一周，大卫重新返场，继续更新。这次我邀请了我的一个哥们刘学助攻，他将文字转化成了音频。我是在广东卫视录职场节目的时候认识刘学的，他是当时《天生我才》节目的主持人，他声音的磁性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比较有趣的是刘学和我一样，都是地道的工科男，他是华南理工大学毕业的。希望大家就算不是为了我写的东西，而是为了听刘学老师的音频，也请多多捧场！
郭靖的故事
郭靖是我卖过的候选人当中，目前身价最高的一位。他虽然很低调，但无可否认是整个中国都瞩目的传奇人物之一。我非常犹豫要不要写他，因为不管我怎么遮遮掩掩，都太容易被对号入座了。最后我觉得还是要写一下，相信郭靖看到以后也不会来打我。另外，考虑到主要情节都是十几年前的故事了，我觉得敏感性应该不高了。
我毕业后第一个东家就是一家卖糖水的公司，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哪一家，但这个系列文章一贯都用花名，还是给它起个花名叫万事可乐吧。多年以后我离职从事猎头行业，万事可乐成了我们的客户，记得我去拜访老东家的时候，看到桌面上有一本仓储操作手册，上面还写着：Prepared by David Wang。这个操作手册的第一版还是我在做管理培训生的时候做的，其实大部分内容都是参照美国母公司的，不过具体参数做了些修正。我都离开好几年了，上面还标注我是第一版的作者，我看了真是特别激动。几年后，我陆续出版了一些作品《猎头》、《别让猪上树》，很多人是想摘录就摘录，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，根本不标注作者是谁。相比较之下，老东家厚道得让人有些惊喜。
2004年，老东家要招聘一个罐装厂财务总监（也可以给CFO头衔，看人来给），这在当时对我们来说是大单。这个单子其实不是我来交付，而是我们一个高级顾问乔治负责的。乔治对这个项目特别投入，但是两个月过去了，没有太大的进展。其实乔治的工作是挺扎实的，该找的人基本都找了，该说的话也都说了，但是真的很难。在当时那个年代，跨国企业里的高级职位基本都是老外和港台人，我的老东家为了加紧本土化，决定这个岗位要用大陆人，而市场上有足够经验的大陆人当时真的不多。并且，我的老东家还有一个更加让人难受的要求，就是不让我们从另外一家卖糖水的圣诞可乐公司挖人，这样的话让我们可以选择的余地就更小了。那个时候没有什么领英，也没有什么猎聘，所以找人的效率真不高。
我当时从事猎头行业不久，思维也不够开阔，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，但是觉得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单子，舍不得扔。我和老东家当时的区域人力资源负责人斯考特关系还算挺熟，而且我和他住得很近，就决定约他吃个晚饭。斯考特爽快答应了，我记得很清楚，当时是一起去吃撸串。我和斯考特挺谈的来的，我是上海交大毕业，他是复旦毕业，本来这两个位于上海的大学之间就喜欢互相调侃，交大称呼复旦为五角场文秘学院，复旦则称呼交大为闵行理工学院。再说了，虽然我和斯考特没有直接共事过，毕竟都有万事可乐的工作经验，所以共同话题很多。大家谈天说地扯了好久，最后还是要谈到工作上去。
“斯考特，财务总监的位置找了好长时间了，你们要求挺高啊，好难搞！”我切入到了正题。
“是啊，你们推荐的人也有几个，真的都稍微差点。万事可乐你也不是不知道，罐装厂和中国总部都要面试，而罐装厂和总部的老外提出的要求说是没有差别，其实还是有差别的。这事也真怨不得你们那边的乔治，他推荐的人已经是最接近成功的了。”斯考特说话很干脆而且实在。
“万事可乐的情况我太熟悉了，其实最合适的目标人选就是圣诞可乐的人，架构和商业模式与咱们这边一模一样。为什么现在一概不要圣诞可乐的人啊？”我问道。
“你知道，圣诞可乐从来不要咱们的人，但咱们总是从他们哪里挖人。这几年咱们生意也蹭蹭地上，腰杆也硬了，老板们觉得咱们不能太丢人，所以统一决定一概不用他们的人。”斯考特回答。
“我还以为是咱们和圣诞可乐达成了协议互相不挖人呢，原来不是啊？”我问。
“我们互相掐得这么厉害，怎么可能有这么个协议？其实就是我们总部的一个要求。总部这么提，我们也没有办法，因为高级职位必须要由总部面试啊！不过关键岗位总是招不到，我今年的绩效奖金悬了！”斯考特也有些郁闷。
我们对视了两眼，相顾无语，借酒消愁吧！我端起酒杯和对面这个五角场文秘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干了一杯。忽然我貌似发现了一线曙光，“斯考特，总部HR不是刚换老大吗？不是从美国新来一个副总裁，叫翠丝对吗？”我问。
“对，怎么了？”斯考特回答。
“这个政策不是全球政策，而且中国区HR VP也换了，所以未必要坚持啊？”我说。
“这个也可能，但不是一两天的事。”斯考特眼神有些迷茫。
我知道新来的罐装厂总经理黄药师是从总部过来的，他是我们万事可乐最年轻的总经理，我在做管培生的时候他带过我，虽然时间很短。他在总部的影响力很大，而这个财务总监是向他汇报的，我觉得只要他不反对从圣诞可乐找人，就肯定没有问题。我对斯考特说：“其实你可以征求下黄药师的意见，他也是圣诞可乐过来的。”
“真的吗？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啊！”斯考特很吃惊。
“你就当没听到过，咱们几个比较牛X的老大都是圣诞可乐出来的。我觉得这样，我们从圣诞可乐找人，你去请示下黄药师。否则这题没解。”我盯着斯考特的眼睛说。
“没问题，不过黄药师同不同意我不敢保证，没准你工作白干了！”斯考特也真是实话实说。
第二天，我告诉乔治，赶紧找圣诞可乐的人，我来负责搞定万事可乐，乔治也觉得这下子开阔多了，马上全力以赴地开始了搜寻。
一个星期后，乔治和我说：大卫，有个人叫郭靖的特别合适，还是你们交大高你一届的校友，不过真可惜，他完全不考虑，他在圣诞可乐就是罐装厂的财务总监。我一听，眼睛马上亮了。我说：完全不考虑不要紧啊，你告诉他，我是他师弟，你负责约他和我吃饭或者喝咖啡，剩下的事你不用管。乔治说：没问题。
两天后，我和郭靖在中信广场的咖啡厅见了面。多年后，我还是很清晰地记着那一刻。那是一个下午，为了营造校友见面的氛围，乔治没有参加，其实我们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照片，但是我们在一瞬间都知道对方是自己要找的人，看来闵行理工的基因特征比较强大。我们在前二十分钟完全没有谈工作，大家谈学校的人和事，我们在大学时不认识，但是大家认识很多共同的人。我愉快地回忆在大学和人打架的历史，郭靖听得特别专注。
郭靖首先谈到了正事，“大卫，我和乔治说过，我来就是和你见个面，在广州校友也不多，但你们推荐的这个机会我是真没兴趣。”
“师兄，我绝对不推销这个岗位，我就是万事可乐出来的，万事的情况比较熟，信息量挺大的，我觉得这个工作很不错，能和师兄分享一下吗？”我回答。
“当然，不过我听说万事可乐现在对我们圣诞可乐的人不太友好，我觉得基本没有加入的可能，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一个提升，我现在也是总监。所以，你别抱希望。”郭靖回答平和但是斩钉截铁。
“是这样的师兄，我分几点来谈。第一，这个职位是向黄药师汇报，黄药师是万事可乐的rising star（未来之星），他将来做万事的中国区老大概率很大，我在万事的时候他带过我一小段时间，他是真有水平。职场上跟对人很重要！其实黄药师最早就是圣诞可乐出来的，只不过他当时是初级职位，所以这段历史大家不知道罢了。第二，师兄，我的话要多有冒犯了。您现在所处的系统是圣诞可乐香港合作伙伴大古的编制，不是圣诞可乐的编制，而大古提拔过多少大陆高管？你去圣诞可乐的系统也很难。而我们推荐的这个岗位是万事可乐在中国的嫡系精锐部队，所以，师兄如果加入万事，虽然title（职位）没有变，但确实是个promotion（提升）。”我一口气将事情说完了。
“大卫，你这个信息量挺大的，你对我们圣诞可乐好熟悉啊！”郭靖答道。
“师兄，黄药师真的很厉害，我觉得其实不管怎样，师兄见下此人没坏处吧。”我觉得要趁热打铁。
“好吧，大卫，你来安排吧！”郭靖终于点了头。
郭靖走后，我马上打电话给了斯考特，详细介绍了郭靖。斯考特说黄药师没有把话说死，所以，他自己先见一下，如果没问题就向黄药师推荐。放下电话，我感觉这事应该有戏！
郭靖见了斯考特，斯考特感觉很好，马上推荐给了黄药师。黄药师见了郭靖，立刻确认这是人材一枚，告诉他欢迎加入，而郭靖对黄药师也特别有感觉。有黄药师的背书，再加上郭靖的确有实力，总部基本上也没人再说什么圣诞可乐的人怎样怎样，面试异常顺利。郭靖顺利入职，而且职位改成了CFO。
郭靖在万事可乐的工作卓有成效，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，几年后，郭靖离开并加入了一个头部互联网公司，当时这个企业远没有今日之风光。当他离开的时候，很多人为他离开跨国企业感到惋惜，但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关键的一步。如果他留在跨国企业体系，他的职业生涯可能也就停留在一个跨国企业中国区CFO或者中国区总裁的位置，有个六七百万的年薪而已，这和他目前相比相差何止千里。人生大的成功必须顺应天时加上自己的努力和天赋。东风不与周郎便，铜雀春深锁二乔。大牛也更需要东风！
郭靖逐步打怪升级，他很低调，但还是成了传奇人物和大家的谈资。我和他联系不多，但也没有间断，更多的时候我就像站在舞台下静静地为主角喝彩，虽然主角未必知道。他被任命为CEO的时候，整个朋友圈和网上都在发和他炫交情的帖子，我没有发，但是我真的为他高兴……
往事如同佳酿，不会随风而去。时间越久，越是醇厚。加油，师兄！
